这夜，林丽君独坐到天亮，脑海里几乎回放了大半生。
都在争。
以为是赢家，到头来却是输家、
天亮的时候，她做了个决定，体面地离开楼家给她购置的别墅，离开这座囚禁了她大半生的牢笼。
她只带走了她从娘家嫁过来的东西。
走的时候，回望了那别墅一眼，倒没觉得有多不舍，反而有种积压多年的阴郁随风而散的感觉。
人大抵没在碰到生死面前，都会一味想要抓住很多东西，面子、金钱、权利、地位、别人的艳羡、别人的评价……到头来才发现，其实很多东西都是虚的，唯有自己过得好，内心安逸，才是真正的富足。
她走出几步，楼宴然也提着行李追了出来。
他这次回来就是来尽孝的，楼家这座牢笼，多年前就不适合他。
林丽君见到楼宴然，也没什么意外。这孩子性子软，重情。
她淡淡看了眼楼晏清的别院，不敢想他此时怎么看待她这个亲生母亲，只能忍着心中的钝痛，淡淡说了声，“走吧。”
楼晏清不同，他心狠，手段果决，不会来送她的。
诚如她所料，余下的日子，楼晏清一次也没有来探望她。楼老和楼老太来看过她一次，但她拒绝见他们，他们也就没再坚持。
胡波也来了。
两人在庭院里喝过几次茶，胡波也为她唱了几段戏，日子清浅，倒也不觉得乏味。
只是再后来，林丽君化疗的时候苦不堪言，头发一把一把地掉，容颜憔悴，她就拒绝见胡波了，身边只留下楼宴然一人。
每当她腿骨夜夜疼到钻心时，她想莫不是真的有报应这回事？
再后来，她意识模糊，已经不能叫嚣的时候，隐约看到了胡波和楼晏清来探视她的样子。那时，她身上已经插了很多管子，连张口都觉得累，早已经不是那个可以支配别人，随意甩别人巴掌的人了……
***
那日，从林丽君的生日宴上离开后，楼晏清独坐在了桂花树下，一坐也是一夜。
他曾经指责小姑娘狠心，问都不问他一声就亲手拿掉孩子。以他当年的性子，睚眦必报，哪怕喜欢着她，必定也会做出伤害她的事情来。
所以，他才把自己放逐在天地之间，日日为那个死去的孩子念经。
却不知道当年的真相竟然如此荒唐。
亲手拿掉那个孩子的是他的母亲，一个生命进入倒计时的人，他拿她无可奈何。
他大概可以想象，当年的温绾会有多害怕，可他却无情地离开，每每想起，钻心地疼痛就一直没消停过。
天亮的时候，楼晏清带着满身疲惫走入别院客厅，胡子渣渣也冒出来了，整个人一下子就像憔悴了几岁。
苏语晗最近晚上睡得早，早上到点就醒来，尤其多年前一直早起的学霸生物钟在作祟，压根就赖床不了。
她一醒，再怎么小心翼翼，楼曜昀也跟着醒。
两人坐在客厅里，还在商量今天要去哪个小公园散步，楼晏清就回来了，神情很不自然地走到楼曜昀身边坐下，“怎么追女人？”
噗——
楼曜昀直接喷了口白开水。
讨论这么接地气的问题，能不能不要一脸学术考究啊！！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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