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侍郎气得一巴掌呼过去，“老子叫你学就学，哪那么多屁话！”
既然入了鸿胪寺，懂外语就是最基础的本事，这都没有，这个‘行走’能行走几天？真是蠢出升天了，连人家女孩儿的脚趾头都比不上！
史秸勾了一下唇，“到时我翻译出来，你抄录上去便可。”
许坤刚松了一口气，就听她继续道，“不过这是因为事态紧急，供状得立刻送回京去，无法提供足够的学习时间给你，不然真该你亲自来操作。”
许坤满脑子只想推拒。
“拒绝之前，你好生想想，以后同僚问起你的特长来，你是说精通官话呢还是熟悉家乡话。你总不能一辈子都待在隆县做这个挂名的行走吧，到时回了位置或者升了官，安排你去接待个番邦使团，你总不能和人大眼瞪小眼，一味鸡同鸭讲，然后叫同僚笑掉大牙吧！”
许坤张口就道：“笑掉大牙？我打掉他大牙！”
史秸给了个你懂得的表情，“万科笑你名不正言不顺的话敢是忘了？或者如今名正言顺了，就不怕人说你别的本事没有只懂抱皇帝大腿当官儿了？”
许坤只觉一股热潮涌上脸颊，不由自主瞟了许侍郎一眼，爷爷面前他这脸都要丢尽了，这史老四真是个混球！
“不过当佞臣也是一种本事，只要哄好了皇帝，那些自诩为清流的儒生朝臣也不足畏惧，不过是羡慕嫉妒恨而已。反正你钢筋铁骨，威名赫赫的名声，再添上一桩……”
许坤喝道：“行了！我学，得了吧！那么多话，不就是鞭笞我学习嘛！真不愧是先生的女儿，一丘之貉，你不去茂林书院开坛做法屈才了你！”
这种话了听了不下十遍，早就免疫了。史秸满不在乎地转头问缩成个鹌鹑的文书，“我来说，你来写。”
文书头都没敢抬，连忙提起笔来。
许坤要是知道冷暴力这个词，可能就要嚷嚷起来。可惜时代不同，只能气闷地瞧着吵架对手转移话题，又不好拉她回转来继续和他吵，气得摔手就出去了。
许侍郎：……
许侍郎气得想冲出去把孙子掉起来暴打一顿。教养这个小子费了他们多大心血啊，轻不得重不得，话说大声了都怕儿媳妇跳出来闹，连去病这个亲爹都不敢狠管他，还只能用装病示弱的法子逼他就范，也是直到现在，他才敢骂他打他。结果呢，人家声气儿大些，语义重些，这头暴躁小狮子就蔫了，什么都答应了！原则呢，打死不学习的原则呢，都丢到狗肚子里去了吗？这样岂不是显得他们这些家长特别无能，或者说，在他心里一点分量都没有，还不如一个小丫头？
这个小畜生啊，真是白养了他一场啊！
许侍郎那好白菜被猪拱了的表情渗得史秸起了一身鸡皮疙瘩！许家啊许家，真不愧是养得出纨绔的家庭，这侍郎大人都如此溺爱孙儿，更何况其他人。既然这样，那她不如加把劲，让侍郎好好尝尝大白菜没了的失落？一旦恶了她，是不是就会打退堂鼓，只要她提出请求，便顺水推舟同意？
打定了主意，史秸就把许坤使唤得团团转，一会儿让他和倭寇对话，一会儿让他翻译，一会儿让他写几个字来。做了事还不算，还嫌这嫌那，又是说他悟性不好又是说他天生愚笨，最后烦了，撂开笔，“算了，还不如我亲自来呢！给你个金刚钻你都揽不了瓷器活，还秀才呢，你怕不是运气好在考场上抄了你隔壁桌的卷子吧？”
许坤气得眼睛能夹死苍蝇，“你厉害，你厉害也入不了朝当不了官！”
史秸神气活现地道：“我乃乡君，本可入朝！且我本意不在权力，而是钱财！百芳园盈利丰厚，我身家不菲，咱比比谁兜里的钱多，立马就见高下！除了拿性别压我，你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？可那性别也是你娘给你的，又不是你自己努力的，有什么好骄傲的！”
许坤气了个倒仰，指着史秸的鼻子骂，“你你你，眼里就只有钱，浑身铜臭味！庸俗透顶！”
“你不庸俗，你不庸俗能让你的弟兄和手下心甘情愿跟着你？凭你武艺高，凭你家世好，还是凭及长得俊？”
“史秸！我真生气了啊！”
“气你的呗！不过气之前，把我的译文录到供状上吧！不会你连描红这样简单的事都做不好吧？那你这个人还有什么可取之处呀？”
屋里的文书屋外的侍卫垂头装死，大气儿都不敢出一声儿。
许侍郎揉揉太阳穴，麻溜地走了。这天天在家看儿媳妇和儿子干仗不算，如今还要看孙媳妇和孙子吵架，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。
许坤双腿分开，叉着腰，“史秸，你再侮辱我的自尊，你信不信我真跟你急呀！”
史秸“恩”了一声，目光凝在供状上，“两个倭寇都说山本一郎的钱一定还藏在身上，可我们分明一丝一线都仔细检查过，并没有发现呀。”想起什么，“除了衣履鞋袜，其他地方检查过了吗，头发、私密处……”
许坤不由自主立正稍息，恶寒，“脱得光溜溜的，浑身上下，连皮肉都一寸一寸地搜过，什么都没有！”
“有时候呢，事情不要光看表面，要深入地往下想一想。”
许坤恶声恶气地道：“怎么想？他身体的皮肤完好无损，根本不可能割肉藏钱。也不可能把银票吞进肚子里，那拉出来的就是屎不是钱了！除了这些地方，我是想不出其他的了，你厉害，倒是说个，说中了算你赢！”
史秸沉思了一会儿，斟酌着道：“我曾经听过一种办法，那携带贵重私物的人为了掩人耳目，将东西从后庭塞入，一路禁食，只喝清水维持生命，到了地方，然后想办法取出。此法想来是难受了些，不过能获得天大收益，所得钱财几乎后半生都衣食无忧了，这么大的诱惑还是有人肯干的。”
许坤：……
史秸道：“去叫人兑了巴豆喂山本一郎服下，也许会有不同凡响的收获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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