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碧玉：“什么栽赃，这本来就是你算计好的吧。”
严鸣：“姨母让我也太失望了。”
“本以为经过这么长时间，姨母怎么说，也该清醒一些，反省己身，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，没想到却是我想的太简单了。”
严鸣说着，当真深深叹了口气，而后慢悠悠说道：“我今日来探望，本也是想着到底是一家人，打断骨头连着筋，也希望姨母到时候去了地下，诚恳给父亲认个错……”
“可惜姨母……哎。”
宋碧玉冷笑：“你别在这儿跟我说有的没的，到了如今，该认的事我都认了，但如果不是你背后撺掇，咲儿怎么可能突然对老爷动手？”
宋碧玉当时得知严文秉死了，还与严咲有大半关系之后，一下就慌了。
她比严咲年长这么多，又跟后院那些莺莺燕燕斗争这么多年，看事情没严咲那么简单。
在严鸣离京之后，严咲本想着既然严鸣要与严文秉断绝关系，那以后他不就是名副其实的严府大公子？严家的一切，都该由他继承，而父亲也该把手里的资源全部倾向他。
而且，这样一来，严咲就是严文秉唯一的嫡子了。
因为种种原因，严咲就有些飘了，恰好他腿伤也养得差不多了，那几日出门也总是听到周围人的吹捧，本就是一个眼高于顶的人，就想让严文秉直接利用手中权利，给自己安排一个官职。
科举？
本朝确实有科举制度，但朝廷选官并不单纯依靠科举，不少官宦人家可以依靠自己的人脉给族中子弟安排官职。
而严咲与严文秉便因为这件事起了冲突。
具体发生了什么，就连严鸣的人都没有查出详情，当时父子俩是关在书房里交谈的，他们也只能听到后来激烈争吵的声音。
然后没多久，严文秉死了。
严咲动的手。
而在严咲看来，或许他觉得，严文秉出事之后，作为严家唯一嫡子，他接手严文秉手里的势力是理所当然的事。
而且，当时严鸣也不在上京，即便私底下依旧有人向着严鸣，也无济于事。
可能一开始，严咲也不是想杀了严文秉，但很多时候事情并不会按照他想的那样发展。
就像宋碧玉怎么也不会预料到，她的女儿会那么狠，直接拖着亲兄弟严咲一起死，独独把她留在这人时，却一句遗言都没留下。
有那么一段时间，宋碧玉是真的疯了。
或者说，她希望自己是真的疯了。
那样她也不会这么痛苦，没日没夜的睡不着，只要睡着就会梦见那日的大火，而她只能远远看着大火烧到半空，看着大火里互相纠缠的兄妹二人，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。
偶尔宋碧玉也会梦见自己的一对儿女。
严咲在梦里问她为什么要害他，为什么不直接认下严文秉的事，为什么没有教好严芷心，让严芷心竟然疯狂到拖着他一起死。
严芷心则相反，她在梦里什么也没说，只是冷笑着自己，浑身焦黑，恐怖至极。
宋碧玉也恨，恨她的儿女都没了，为什么严鸣还好好的活着，为什么严鸣就可以这么“无辜”？
她也恨严文秉，如果不是严文秉管不住下半身，她也不会为了儿女的地位，直接给严文秉下药，然后……
宋碧玉也恨自己，恨自己为什么没办法真的疯掉，这样她也不用这么痛苦，也不用畏惧即将到来的死亡。
看到严鸣的时候，宋碧玉是真的恨不得扑上去，饮其血啖其肉，拖着他一起下地狱。
可是她知道，不可能。
多可笑，事到如今，她反倒是清醒起来了。
她死定了。
可她不甘心。
所以宋碧玉想刺激严鸣，想在他心里留根刺，想让他即便活着，也活不痛快。
然而无论她说什么，严鸣的态度都是那样，即便有所回应，也没什么情绪波动。
就好像她说的那些，在他眼里，通通不值一提。
宋碧玉又恨又怒，看着严鸣，脑海里却浮现了一些久远的记忆。
她看着严鸣，想起了她那个早死的姐姐。
宋家的嫡女，严鸣的生母。
宋碧玉眼神有一瞬的恍惚，但很快就回过神来，倒是也因此想起一件旧事。
她突然又笑了起来，看着严鸣，眼神恶毒的仿佛能淬出毒汁来：“咲儿已经死了，我再与你争执这些也无用，不过有关你母亲的事，你知道的也不多吧？”
“是，当初她是我害死的，但是我那个好嫡姐一向清高，怎么可能与我亲近，我可没有亲自动手的机会。”
“你猜，当初真正动手的人是谁？”
说着，宋碧玉仰头哈哈大笑起来，笑声癫狂：“我确实不是什么好人，但你那个早死的娘，也不怎么得人心，所以活该死的早，哈哈哈哈——”
然而即便是这样，严鸣的眉眼也没太大的变化，只安静看着宋碧玉，直到她笑着笑着呛咳起来，才缓缓说道：“姨母是想说，当初真正动手的人，是张姨娘吧。”
宋碧玉微微一顿。
严鸣扯了扯唇角，似乎是笑了一下，神色平静：“这件事，我早就知道了。”
宋碧玉猛然抬眼，直直看向他。
“你早就知道了？你什么时候知道的？哈哈哈哈，你竟然早就知道了，即便知道那个女人害死了你生母，你竟然还那么照顾她，你……”
严鸣不急不缓地吐出一句：“那姨母可知道，严芷心身上的毒，也是她给下的呢？”
宋碧玉僵硬当场。
良久，她才哑声开口：“你骗我。”
严鸣轻轻叹息一声，神色微微变化，露出几分悲天悯人的神态来：“姨母觉得我骗人，那就当我是骗人吧。”
不怪宋碧玉不肯信。
张姨娘，曾经严鸣生母身边的丫鬟，在他生母去世后曾经短暂的在严鸣身边待过一段时间，后来被宋碧玉找了个理由，抬成了通房。
之后，宋碧玉生完一子一女，为了自身名声与形象，让张姨娘怀孕，但是出了意外小产了，作为补偿抬到了姨娘的位置，算是正式成为严府主子的一员。
很明显，宋碧玉是把张姨娘当自己人用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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