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饿哦！你起来煮一顿早餐我吃吃嘛！”
“我也饿了！”
“你饿了下去煮饭啊……喂，你不是饿了吗……”
“这不正在止饿呢嘛……”
“我觉得你是一只斯文败类！”
“对，没错！亲爱的，你太了解我了！”
夫妻两个忙活了一夜，早上窝在被中腻腻歪歪没个消停，突然电话来了。
雷潇湘掀开被子，抱怨着，“休假时间你开着机干嘛，医院里面又不是没人了！少了你一个还运转不了，那你去抗疫几个月也没见医院出什么纰漏呀。”
职业特殊性让凤灵必须二十四小时开机，无论是工作还是休假。可这都在疫区工作好几个月了，上头也批了一个长长的假期，完全可以无所顾忌地休假呀，怎么还开着手机。
雷潇湘嘟囔着“等会儿一定把手机关了，这样就没人能打扰我们了。”一面穿衣服起床，打算去弄一顿简单的早（午？）餐。
凤灵清了清嗓子，换了一种沉稳语调，“喂。”
雷潇湘不由点了一下凤灵的额头，这家伙，最会装深沉了。
“没去哪儿，我在家休息呢。”
雷潇湘捋直衣摆，开始扣上衣最底下的那颗扣子。
“去伊朗？”
仿若一盆凉水从头上浇下，雷潇湘顿觉一个透心凉，手上不由没了动作。
凤灵伸手拢起妻子的衣襟，“什么时候？明天？好！”
雷潇湘慢慢地看向凤灵，心中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，他们颓靡的假期生活可能就要在这个时刻终结了。
凤灵挂上电话，一颗一颗将雷潇湘的扣子扣好，轻声道：“伊朗那边疫情控制不住了，国家要派驻八名专家团队援助伊朗，稳定局势。我符合条件，被选中了。”
雷潇湘胸中升起一股火焰，忍不住道：“为什么是你？你就有那么重要吗？”
凤灵摸了摸雷潇湘的发顶，“就过去一趟，分享一下经验，时间也不可能像在W市抗疫那么久。我很快就会回来，你在家好好等着我回来，不要担心。”
雷潇湘想发火，可是又知道这个火发来没有实际意义，她闷闷地道：“你要是只会说母语就好了，国际交流就不可能选到你头上！医术再厉害，语言不通，那也拿你没办法啊。”
凤灵道：“傻瓜，优秀的医学着作很多都是英文内容。我要是不通语言，怎么研读名家着述，怎么顺利从博士后毕业，又怎么和国际同仁交流。”
“就不能在网上交流吗？外国网络要是那么差让咱们的移动联通过去发展发展好啦。”
心里也知道这样说是胡搅蛮缠，雷潇湘转身投进凤灵的怀抱，脑袋放在他颈窝上，“非去不可吗？”
“为了国家荣誉，非去不可！”
“我们才相聚一天，就又要分离了……我不想你走！”
凤灵搂着妻子，“以后机会多的是，不在乎这几天。”
雷潇湘抬起头，“你确定只是几天？”
“……那肯定不止。就算在那边只待一天，那回来还要隔离一段时间呢。”
“医生这个行业风险系数太大了，我再次后悔让你去学医了！”
“也给你带来了荣誉嘛！你看你现在在什么大学同学、高中同学、邻居小伙伴还有家人的心中位置有多高啊，顺带着把二十年前的陈年旧案都结案了！”
雷潇湘数着手指头，“都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，你还拿出来说！这次出去你可得老实点，不许招蜂引蝶，也不许给我弄个上门提亲的！”
“天天穿着隔离衣，戴着大口罩，能招蜂引蝶除非人家长了个透视眼。快起来吧，帮我收拾收拾行李，再装点妈妈做的老咸菜豆瓣酱，外国的东西我吃不惯。”
“你求求我，我听得舒服高兴了，就帮你做。”
“求求你啦，老婆。”
雷潇湘盯着丈夫英俊的面孔，心想她把老公调教得真好。
“我去做个早餐，再给你收拾东西。”站起来，走到许久不用的厨房，揭开上面防尘罩，“对了，我想起一个笑话来，你要不要听？关于你妈的！”
凤灵以前从来不做家务，后来去美国留学才学着做了。他熟练地拿着厨具清洗起来，“我妈怎么了？对了，我怎么感觉你和我妈的关系亲近了不少，这里头有什么文章？”
雷潇湘笑着将关于名字纠葛的那段讲出来，“可能是后来你妈问了你爸，得到了肯定的答案，她一高兴，就对我另眼相待了吧。”
凤灵盯着流水出了一回儿神，思绪飘到他和母亲竭力争吵几个的片段，“别傻了，不可能的。”
“为什么不可能？”
“我爸妈那个年代的人，会像年轻一代，直白地问出那种话吗？”
雷潇湘想了想，“不像吗？那我觉得妈妈至少也是得到了某种证实，才会那么高兴。有一天我和凤萧视频，画外音是她的歌声呢。在那种条件下，我们都在外头抗疫，她怎么可能唱得起歌嘛，一定是碰上什么好事才对。我那还是第一次听你妈唱歌呢，除了这件事，我想不出还有其他值得她唱歌的事了。”
凤灵继续洗了起来。
雷潇湘道：“如果没有直白地说，那就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那种喽。总之妈妈一定是体会了爸爸的心意，才会那样！”
凤灵将餐具洗净擦干，走到雷潇湘身后，轻轻搂着她的腰，“老婆，谢谢。”
父母的心结从年轻就有。母冰灵一直以来都没有安全感，明明自身很优秀，但以为凤建国不爱她，所以在凤家拼命地做小伏低，想留住老公的心。但实际上，她的做小伏低也只是她自己以为而已。凤家有多容忍她，凤建国有多容忍她，除了她自己，恐怕其他人都知道。当然，发掘了起名的深意之后，母冰灵现在已经慢慢体会出自己崇高的家庭地位，在学着享受‘黄昏恋’啦。
至于自己，大概是世人眼中的天子骄子，但没有一个心灵归处的人，再优秀也有空中楼阁的嫌疑，恐也走不长久。
雷潇湘笑，“不客气。”
（正文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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